恩施，一個著實讓人感到陌生的地方，偏居于湖北的西南，然而即使是湖北人去過那里的也不多。都說“蜀道難，難于上青天”，不過突破“蜀道難”的寶成鐵路在建國10年后就建成了;而通往恩施的鐵路呢，直到今天還遲遲沒有通車，“恩施路”之難可見一斑。那么，在這極其艱險的道路背后又是怎樣一番洞天呢?
　
　　　　品味老城生活：

　　　　從南宋時期的一座土城到如今的湖北省九大歷史文化名城之一，恩施老城就像一座古碑，記錄了鄂西南“一方水土一方人”的歷史人文脈絡。如今，巍峨的城樓、厚實的城墻依然聳立，不過更鮮活的，還是傳承于老街舊巷中的市井樂趣。


　　恩施老城充滿鮮活的市井風情

　　　　恩施老城 古風習習臘肉飄香

　　　　我是從恩施老城南門外的一條老街開始接近老城的中心地帶的。老城依山而建，順勢就坡，街巷縱橫遍布，只是現(xiàn)在已所存無多。這條街也修筑在長而緩的山坡上。順坡而上，從街右側老房子的空隙里，偶爾能望見一點青山和山上的寶塔。穿過小巷來到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山崖邊上，與對面五峰山上的連珠塔遙遙相望，兩山之間，清江噴珠漱玉，一幅清淺可愛的模樣。

　　　　老街上曾經的青石板路已換成了水泥路面，不過兩邊磚木結構的老房子還基本保持著原有的面貌，木石門框、雕花簾、青瓦面、烽火墻??不時在幽僻處點亮游人的目光。許多手工作坊仍藏在這樣的老街中，延續(xù)著傳承已久的技藝。一家米粉作坊吸引了我的視線，正在忙碌的主人老楊今年快70歲了，留著花白的胡子，嘴里還忙里偷閑地叼著桿老竹根摳成的煙斗，熱情而健談的他告訴我，他家祖上是從荊州遷來的，在這棟老屋里已住了5代了。

　　　　走進街邊的屋里，我才發(fā)現(xiàn)看起來狹窄的小屋里頭卻別有洞天，多是三進、五進、七進的大庭院。有一個全木結構的大宅，藏在狹窄的臨街小屋后，四根合抱粗的雕花木柱圍成一個大天井，日影淡淡地照下來，被老屋調和成柔和的光。

　　　　繼續(xù)往上，街邊是鱗次櫛比的裁縫店、紙錢鋪、小吃攤，許多小飯館門口都有許多極小的蒸籠在旺火上蒸，而這蒸籠里的東西便是“格格”了�！案窀瘛笔怯美苯坊旌掀渌�主料蒸出來的，有牛肉格格、羊肉格格、豬肉格格、肥腸格格等，吃一口又香又辣。合渣火鍋也是這里常見的美味，小火鍋里面放些豆渣、花生渣、肉末等底料，再加上豬肉、牛肉或者羊肉，同時還會配有幾小碟涼菜，比如花生米、豆干等，價廉物美。臘肉更是當地的特色之一。當顧客挑選好臘肉后，店主或攤主就先把客人挑的臘肉放到街邊門前的煤爐上去燒，直燒得滋滋流油，然后扔到放了堿的開水里去泡著，再拿刷子在臘肉的表面拼命地擦，不一會兒，一塊皮黃肉鮮的臘肉就加工好了。

　　　　在一個鐵桶制成的烤爐前，誘人的香味留住了我的腳步，這就是恩施老城燒餅。燒餅不是恩施才有，但這里的燒餅卻格外精工細作，烤出來外焦里嫩，鮮香麻辣，里面還有貨真價實的肉餡。旁邊一家面館的桌子擺在街邊，三個挑著擔子的婦人放下?lián)�子，說說笑笑地圍著小桌子坐下要了幾碗面，而老板家的大黃貓仍仰天熟睡在另一把椅子上，安然得叫人羨慕。

　　　　拐了個彎，高聳的老城南門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跟沿街低矮的民居比起來，古樸的城門雖已衰頹，卻依然有股雄渾之氣。高大陰涼的城門洞大概有十幾米的進深，被無數過往的腳步磨得發(fā)亮的青石板上散放著一些矮椅，成了老城居民們納涼歇息的好場所。很多老人閑坐在城門洞里，聊著天，看日腳一點點走過，愜意地消磨著時光。

　　　　沿城墻有一道窄窄的石階通到城頭，城墻上野花燦然，木結構的老房子里竟然還住著幾戶人家。這老城門儼然成了恩施老城的中心和象征，只要它還在，老城的精氣神就還在，世世代代棲居在這里的人們就還能讓心靈有所依托。城里的老街老巷卻沒有城外那條老街保存得好，都已拆得差不多了，新修的建筑開始讓這里與無數個中國小鎮(zhèn)有了相似的面貌。

　　　　后來，在一個雨天，我又前往老城西門一帶。出租車司機是個年輕小伙兒，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卻從沒到過西門。雨中的老城門顯得有些寥落，寂無人行，城頭上野草漫漫，并無人居，出城兩步就是洗馬池遺址。城內外，幾條老街巷縱橫交錯，比南門那邊似乎更多些，只是街巷破敗，有的已被拆成了殘垣斷壁，不知在數年后這座老城會變成怎樣一副模樣。

　　　　交通：可乘航班自武漢(2班/天)、宜昌(2班/周)、重慶(2班/周)前往恩施，機型是“運七”。宜昌長途客運站有前往恩施的班車，發(fā)車間隔約50分鐘，車程要10多個小時。今年年底宜昌至恩施的高速公路正式通車后，車程會大大縮短。恩施市區(qū)的出租車很便宜，但當地人更多依賴“麻木”(一種機動小三輪車)代步。恩施住宿方便，推薦位于東風大道上的清江賓館新樓，3星級，設施不錯，標間180元。舞陽壩夜市是晚上最熱鬧的地方。

　　　　恩施：恩施古稱“施州”，州府老城真正成形是在南宋理宗趙昀治下，明洪武年間，恩施在宋、元城墻的基礎上建“周長九里，高三丈五寸”的城墻。到晚清時期，城區(qū)面積拓展到0.5平方公里，有東門永勝坊，南門鎮(zhèn)遠坊，西門永寧坊，北門清寧坊等。

　　　　探訪地質奇觀：

　　　　恩施地處谷深山高的地質斷裂帶，天公造物，造就了這里奇險峻美的地質景觀。恩施大峽谷是最值得拜訪的一處地質奇觀，很多地質學家都曾不吝言辭地贊美它，甚至稱之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大峽谷”。其他令人稱奇的地質景觀還包括梭布埡石林、利川騰龍洞、云龍河地縫等。

　　美景如畫

　　　　恩施大峽谷 云中漫步入畫來
　　　　向窗外望去，細細的泛白的公路像條溪流從峰頂曲曲折折流淌而下，在蒼翠的恩施大峽谷之間蜿蜒遠去。山下散落的村莊、小鎮(zhèn)看上去如此遙遠，仿佛我正在離開人間。忽然前面霧氣蒙蒙的空中隱現(xiàn)出一根石柱，如倚天巨闕，向我當頭壓下，車在這兩邊絕壁夾峙中駛入一處山頂臺地，這里就是恩施大峽谷景區(qū)的入口了。
　

　　　　我沒有忙著進景區(qū)，而是步行回到剛剛經過的石柱那里，這段公路風光之絕美足以讓人流連不去，而地勢之險修筑之難更是讓人震撼。仰頭望去，石柱直刺入天，云霧茫茫，看不到頂，路邊絕壁上黃花累垂，搖曳可愛。路邊齊腰高的水泥護欄外就是空落落萬丈高的石壁，不知是怎樣的偉力才能在這樣的絕壁上鑿出一條通途。在石柱上一塊一米見方的石碑，我們看到了“云前公路”——這條絕壁上的公路的來歷。這一刻讓人不禁感慨，自然的偉力如此可畏，可以雕鑿出如此壁立千仞的懸崖;而人也是偉大，竟把路修上了這人跡不通之處。

　　　　進入景區(qū)的行程更讓我驚嘆不已，只能用“壯”和“險”這兩個字來形容。峰頂之上又有群峰，絕壁之上還有絕壁，奇險更勝“云前公路”一段。走在絕壁棧道上，向下看是無底的深溝巨壑，向上看是令人眩暈的入天絕壁，人在無盡的絕壁間仿佛一片無所依憑的落葉，飄飄欲墜，心膽俱寒。而站在峰頂絕壁邊的踏浪亭上憑欄一望，如從天界下視，萬里江山橫陳眼底，視野無比的廣闊，讓人胸臆間頓生無盡的豪氣。極目眺望，上山時經過的奇險幽深的地縫現(xiàn)在看去猶如一條細細的黑線，莽莽蒼蒼的山川在眼底一直鋪陳到天盡頭，無數的村落星星般散布在青蒼的山間，一片煙云飄來，我不由自主地抓緊欄桿，生怕自己會隨風而去。

　　　　大氣壯麗之外，我還十分喜歡峽谷中一條不知名的小小山谷。那里翠峰四合，安寧幽靜，長長的石階緩緩下降，芬芳鮮美的野草嫩葉浮在道旁一路相隨，空谷中偶爾一聲輕柔的鳥鳴撥響沁人心脾的靜謐。山谷里的一切讓人想起了屈原筆下山鬼女神的居處，也許這就是鄂西土家族的魂靈所在吧。

　　　　谷外就是大名鼎鼎的景點“一炷香”了，一根細瘦而極高的石筍獨自聳立在兩邊絕壁之間。離“一炷香”幾分鐘的路程還有一處風景讓我難忘。記得曾看過一幅水墨畫，溪澗邊一株參天古樹，一人如蟻，寬袍大袖，佇立樹下，整幅畫有種太古之初的簡寂。這里的風景也仿佛有那幅畫的意味，兩塊十幾層樓那么高的巨石崖峙高聳，夾道而立，崖下枝柯彌漫，翠葉濃密，細細的小道羊腸般曲曲折折牽進山谷。空谷寂寂，若此時有人走過，從這看去，也仿佛細若塵埃了。這樣的風景總讓人顯得如此渺小，心卻靜下來了。

　　　　回程的車一直在下坡，我仿佛從天上又回到了人間。橫亙在天邊的巨大山體此時換到了車的右窗，淡金色的斜暉烘染著天際剛勁渾厚的山脊，那是另一處我不曾去過的奇麗之境。

　　　　交通：恩施沐撫大峽谷距離恩施市區(qū)60公里�？勺远魇┣褰�賓館旁的舞陽壩長途客運站或航空路客運站乘坐班車前往大峽谷所在的沐撫鎮(zhèn)，車程不到2個小時。沐撫鎮(zhèn)上有一些家庭旅館，推薦提供食宿的比鄰酒家，房間很干凈，10~15元/人，頂樓還能觀景，電話：(0718)8542599。大峽谷門票120元，景區(qū)車費10元，游覽時間約4個小時。

　　　　恩施大峽谷：有些地質專家認為，恩施大峽谷所在的清江大峽谷是長江故道，平均深切1500 米、絕對高差超過2000米的地質奇觀和長江的水鋸下切有關。在三峽沒有形成之前，清江峽谷是長江東流的通道;在三峽形成、長江改道后，因三峽無數次崩山壅江，長江在幾十萬年間又多次行故道南下。正是遠古的長江塑造了這樣一條雄渾壯麗的大峽谷。

　　
　　　　尋訪土司傳奇：
　

　　　　恩施自古交通極其不便，久而久之，生活在這里的土家人形成了一個藏匿于崇山峻嶺間的“獨立王國”，土司便是這個王國的“土皇帝”。如果你有幸拜訪土司皇城遺址便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土皇帝”的皇城規(guī)模曾經比北京的紫禁城面積還大。

　　土司后人只能在保存至今的歷史文書中尋找家族曾經的輝煌

　　　　土司皇城 尋訪逝去的王國

　　　　敞亮的大路上幾乎沒什么車，一路上風物清幽，陽光明澈，空氣鮮美。大路左邊是高高的斷崖，崖下遠遠的唐崖河伴著路漸行漸遠，最妙的是河兩岸有大片的平灘，芳草茵茵，牛羊點點，一派靜美的田園風光。路右邊是蒼翠的矮丘，竹林里間或露出兩三間農舍，一幅典型的南方中國鄉(xiāng)村風景。

　　　　終于，我在路邊的一座石碑上看到了“唐崖土司城”幾個大字，一條石砌的幽靜小路通往翠色蔥蘢的山里。碑邊的一棵樹上草草掛著塊紙牌子，上面寫的皇城管理員的手機號碼。打過電話沒一會兒，一個仿佛從宋人山水畫中飄然落下的清瘦老者從小路上走了下來，頭戴泛灰的尖尖草帽，拄著根細細長長的竹杖，下巴上留著短短的花白胡須，他就是皇城管理員陳兆南。老人今年已經79歲了，從1981年起便是唐崖土司皇城遺址的專職看護者。

　　　　土司城的主體修筑在一片翠色蔥蘢的山坡上，前臨唐崖河，后傍玄武山，地勢險要，風光獨具。自“改土歸流”260余年來，土司城遺址幾經兵禍，又遭“文革”浩劫，現(xiàn)在這里儼然已變成了一座普通的村莊，到處都是綠色的秧苗，綠色的茶園，綠色的竹子和樅樹林，大自然的綠色淹沒了歷史的風華。

　　　　但走進村里，我才發(fā)現(xiàn)與其他鄉(xiāng)村泥濘的村道不同，這座村里是寬闊平坦的青石道路。老陳說，這些石板路就是古代皇城街巷道。土司皇城里以前有48條街，48口井，100戶共用一口井，共有4800戶，3萬多人。他用竹杖敲著石板路，說：“你別看現(xiàn)在這青石板路只剩兩三米寬，以前這里可是用整整齊齊的青石鋪的7米多寬的大道，后來漸漸的被人把青石板撬走修了自己的豬圈墻基，路就越來越窄了�！�

　　　　青石路兩邊散落著不少農舍，大都是當年土司城居民的后裔，老陳的房子也在這里，在家家戶戶的房前屋后隨處都看得見雕工精美的條石。老陳邊走邊告訴我，他和這里的覃姓土司還沾著點親，他家祖籍宜昌，祖上是土司招來的駙馬，到他已是第19代了。在一處田埂邊他停了下來，用手里的竹杖點著田埂里露出的一截雕花門檻感慨道：“這里就是我們家以前的駙馬府，就從這里進大門�！�

　　　　衙署是土司上朝的地方，門前寬闊的青石空地和高高的21級青石臺階依然彰顯著當年衙署的宏大氣勢，里頭卻只剩下個石牌坊了。石牌坊是明朝熙宗皇帝賜予的，以表彰唐崖土司覃鼎在為皇帝作戰(zhàn)時的勇敢。覃鼎統(tǒng)治時期正是唐崖土司統(tǒng)治的鼎盛階段。
　
　　　　坐在衙署門前的臺階上，老陳說，再往山上去還有土王墓和夫妻杉可看，他就不去了。于是我上了一輛小面包車，繼續(xù)自己探訪土司傳奇的行程。山道是條碎石子鋪的便道，窄得只容一車通過，可這司機師傅藝高人膽大，愣是把車給開上去了。下山的時候他才告訴我，昨天有輛車在這條路上出了事。

　　　　“夫妻杉”是并排生長的兩棵巨杉，筆直的樹干像劍一樣刺向天空，每棵樹的樹干都有五六個成年人合抱那么粗。繼續(xù)穿過一片黑壓壓的松林，我看到一圈巨大的石砌的圓弧形圍墻，這就是土王墓了。司機叫來了管理員覃國安，他是末代土司的第23代傳人。覃姓家族后人大部分都遷到貴州去了，只有他和家人還留在這里，看守著第12代土司覃鼎及夫人的墓。

　　　　與通常的地下墓穴不同，這座土司墓是建在地面上的。墓穴的入口面向東方敞開著，墓穴之前有一個石刻欄桿圍住的平臺，使墓看上去很像一座石頭行宮。平臺后是并排的4孔石雕墓室，墓室里空空的，都沒有看見棺材。老覃說，當年石達開兵敗退至此地時已將土司墓盜空了。
　
　　　時間已經不早，林子里的光線黯淡下來，我辭別老覃，踏上歸途。車在幽暗的林子里飛速穿行，把這座邊地皇城近500年的興衰留在荒煙漫草之間。

　　　　交通：唐崖土司城遺址位于咸豐縣尖山鄉(xiāng)唐崖河畔。恩施到咸豐縣的班車很多，咸豐縣有班車到唐崖司鎮(zhèn)，車程1個小時左右。咸豐縣城住宿方便，推薦設施較好的龍泉山莊。除了逛土司城(門票20元)，不可錯過的還有當地特產的高山蕓豆。

　　　　唐崖土司皇城：唐崖土司皇城是湘、鄂、川、黔少數民族地區(qū)規(guī)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一處土司城遺址，據考證，土司城最大時面積約100公頃，超過紫禁城73公頃的面積。唐崖土司城始建于元代初年，迄今已近500年歷史。鼎盛時期的土司皇城辟有衙署、官言堂、書院、存錢庫、左右營房、跑馬場，御花園、萬獸園等設施，城內外還修建有幾處寺院。清雍正年間“改土歸流”，廢唐崖司，土司皇城也歸于衰敗。

　　　　樂游土家村寨：

　　　　由于歷史上長期與漢族混居，現(xiàn)在的土家族大都與漢族無異了，不過在偏居山區(qū)的恩施，土家族傳統(tǒng)文化還幸得保存。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土家村寨，游走于土家吊腳樓間，再品嘗一下特色的土家族菜肴，濃郁的土家族風情便會撲面而來。


　　以崇山峻嶺為障，深居恩施的土家族似乎還過著古代巴人般的世外生活

　　　　彭家寨 “土風”熏得游人醉

　　　　老彭家的吊腳樓就在河岸吊橋邊，與彭家寨隔河相望，透過門前院里的疏籬遠眺河對岸，背山面水的彭家寨風水果然好得很，寨子簇擁在青翠秀美的小山中，寨前一帶平平的沃野，一道寬而清淺的溪水將它們與這邊老彭的屋子隔開。溪水淺不沒膝，岸邊巨巖下一處稍深點的洼處，兩頭水牛正愜意地浸在水中，露出黑色的背脊。一條顫悠悠的索橋連通了土家山寨與外面的世界。

　　　　老彭邊切菜邊告訴我，他們夫婦倆有兩個女兒，都嫁到縣城去了，老兩口還留在這里，每年暑假兩個外孫都會回來消暑。他家以前也在橋那邊的寨子里，前兩年因為旅游開發(fā)，村里游客漸漸多了，就在靠近公路的河這岸又起了棟屋子，做起了彭家寨惟一一家土家菜餐館。

　　　　正說著，彭家老媽媽煮的臘肉熟了，她邊麻利地切著臘肉邊叫我：快來嘗嘗臘肉!剛煮好的臘肉可香呢!鮮美的辣椒炒臘肉差點讓我把舌頭也一起吞下去，門前菜地里現(xiàn)摘現(xiàn)炒的嫩絲瓜也是從沒嘗過的美味，還有炒豆芽、拌皮蛋、蒸土雞蛋、涼拌西紅柿，我風卷殘云般吃完兩大碗飯，灶臺上的大鐵鍋里又飄來誘人的鍋巴粥的香氣。

　　　　飯后，我走過高高的索橋，穿過莊稼地，來到彭家寨前的打谷場。彭家寨號稱是土家建筑最精美的山寨，第一眼看上去真的很驚艷。寨子的吊腳樓都修筑在一面小山坡上，層層遞進，寬敞整潔的打谷場正對村口一幢大屋，魚鱗般的屋瓦后，七座兩三層樓的吊腳樓一溜兒排開，木柱木欄，雕花紅漆，頂上卻是白脊黑瓦的飛檐翹角。整個建筑出檐深遠，俊逸峭拔，在山后森森翠竹的映襯下，猶如七位挺拔秀逸的山間隱士，神情飄灑。

　　　　繞過大屋，從左邊的小徑進村。近午的寨子有一種慵懶的氣氛，行人寂寂。忽然一座小小的廊橋映入眼簾，橋下細流涓涓，兩邊溝壁上芭蕉和紫茉莉開得正盛，在橋上倚著欄桿小坐片時，只覺翠色宜人。

　　　　在寨子中間的一幢老屋前，一個正在剝百合球莖的老婆婆看見我，臉上綻開和善的微笑，她的木屋沒刷油漆，蒼褐色的板壁上大紅的對聯(lián)依然鮮艷。見我進了院子，她熱情地邀請我進屋坐，讓我喝灶臺上的涼茶，還給我拿待客的瓜子。

　　　　彭家寨的吊腳樓一般有三層，底層養(yǎng)豬養(yǎng)雞、堆放柴禾，二層住人，三層儲存糧食。二層和三層都建有一圈木廊，正好讓我倚欄遠眺�？蛷d在吊腳樓的二層，里面貼著壁紙和地板膠，吊著吊燈。她說，她在浙江打工的孩子們不喜歡原來的老房子，所以把這屋子裝飾成這樣。
　　　　整個寨子里，家家戶戶門前的平壩上都晾曬著百合，門檻上總有坐著剝百合球莖的老人。百合是兩年前0引導他們種的，現(xiàn)在成了村民的主要收入來源。若早來兩個月，整個寨子前會有一望無際盛開的百合花隨風搖曳，美不勝收。彭家寨的人愛種花，院前屋后路邊，指甲花、美人蕉、紫茉莉在陽光下燦爛地盛開，給這個古老的村寨平添無限生機。村邊的小池塘里生滿了綠萍，幾枝娉婷的野荷挺出水面，三只雪白的鴨子像是被繡在了綠茵上。
　
　　　　在寨子里斜仄的小徑上隨意穿行，總有村民對我微笑著打招呼，雖然現(xiàn)在每天都有些游客到這里張望，可村民仍然保留著未經污染的淳樸。寨子不大，一會兒就能繞遍，寨子后頭的山坡上是一片茂盛的竹林，林中有條便道連通了環(huán)繞寨子的小道。站在林中，清風颯颯，日影細碎，透過千萬桿挺拔翠綠的竹莖，彭家寨魚鱗般的黑瓦錯落有致地層層鋪到山腳。遠遠傳來叮當叮當的牛鈴聲，卻看不到牛兒在哪。這彭家寨就像是整個恩施的縮影，靜靜地偏居于鄂西南的崇山峻嶺間，千百年來似乎從未受到外界的侵擾。

　　　　交通：彭家寨位于恩施州宣恩縣沙道溝鎮(zhèn)西南部。恩施隨時有班車到宣恩縣城，宣恩有班車至沙道溝鎮(zhèn)。沙道溝鎮(zhèn)最近開通了到兩河口、彭家寨、龍?zhí)兜墓�交車，上車的地點在大橋旁。也可包“麻木”去彭家寨，用時大約20分鐘，往返30元。彭家寨有一家土家菜餐館提供食宿，吃飯10~20元/人，住宿10~15元/人。

　　　　土家族：土家族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少數民族，自稱“畢茲卡”，意為“本地人”，自2000多年前便定居于今天的湘西、鄂西一帶，很多學者認為土家族源于古代的巴人。土家族有自己的語言，屬漢藏語系藏緬語族;沒有文字。但現(xiàn)在大部分土家人都穿漢裝、說漢話，只有少數土家族聚居區(qū)還保留著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和習俗，比如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